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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minder: all quotes here are fiddled, probab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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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p around the Corner
"We have enough troubles in our daily lives. There are so many great and beautiful things to discuss in this world of ours, it would be wasting precious moments if we told each other the vulgar details of how we earn our daily bread, so don't let's do it.”
(Lubitsch, The Shop around the Corner)
高錕
2009-10-08
蔡子強:高錕校長的故事——大學就是包容
【明報】一個人話說得不夠亮麗,並不代表他對信念、價值和理想沒有堅持,相反,他可以以胸襟和實際行動,來把之說得更加鏗鏘有力。
1986 年,當時我是中大學生會副會長,有份參與遴選新校長,曾經與當時作為候選人的高錕會面。老實說,當時對他印象普通,並不特別欣賞。大家可以想像,學運中人,最愛把話說得慷慨激昂,最愛談信念、價值、理想等等,亦因而順理成章集中火力質詢他這些問題,而高錕就像不少「理科人」一樣,拙於辭令,不是那些侃侃而談,口舌便給之輩,甚至有點口吃,所以當時雙方並不投契。
拙於辭令 但以身作則
但後來的發展卻告訴我,一個人話說得不夠亮麗,並不代表他對信念、價值和理想沒有堅持,相反,他可以以胸襟和實際行動,來把之說得更加鏗鏘有力。
1987年,我續任中大學生會會長,與高錕校長續有交往,才慢慢發現,他與之前那些一臉威嚴,最愛訓示我們的校長十分不同,說話十分隨和,平易近人。
有同學曾目睹這位校長與太太溫馨的手牽着手,在校園內的超市購買朱古力;我亦曾在一個探討日本黑社會暴力文化的校園電影觀賞和討論會中,看到這位校長靜靜的坐在一旁,默默參與(不是大鑼大鼓,剪綵主禮的那種);昨天亦有同事告訴我,有次在校內一個小小的社科研討會中,作為「理科人」的校長亦有出席,更舉手發問問題……這些小事都顯示,高錕校長當時真的很投入校園生活,而且全無架子。
但無論如何,那段時間是香港學運比較溫和、風平浪靜的時期,真正的考驗,出現在1989年六四事件之後。六四之後,香港學運走向激進化,以批判、顛覆,以至衝擊權威為己任,與北京更處於嚴重對立的狀態。
1993 年3月31日,北京委任了高錕校長為港事顧問。當時港事顧問被視為北京為了對抗末代港督彭定康而推出的統戰工具、政治花瓶,因此,消息公布之後,中大學生群情洶湧,在一個高錕應邀出席的學生公開論壇當中,出現了千人雲集烽火台,把會場包圍得水泄不通的場面,質疑他的聲音此起彼落,群情鼓譟。學生會會長更遞上紙製傳聲筒,諷刺他甘為中方傳話人。翌日,50多名港顧上京接受委任,來自中大、浸會、樹仁及嶺南的學生到啟德機場抗議,手持「反對為虎作倀」的標語在大堂內繞場遊行,並演街頭諷刺劇。
最受屈辱 反而最為寬懷
但更嚴重的對立,還在後面。同年10月,中大30周年校慶,舉辦了盛大的「開放日」來慶祝。當時學生組織最恨歌舞昇平,於是便執意要與校方對着幹。
在開放日那天,中大不單喜氣洋洋,更加冠蓋雲集,正當高錕校長要當眾致辭的時候,冷不防被激進的學生衝上主禮台,在眾多嘉賓、家長、同學,以及校友的眾目睽睽之下,誓要搶走校長手中的「咪」,以表達另類聲音,更拉開「兩日虛假景象,掩飾中大衰相」的橫額,結果令台上亂作一團,擾攘達數分鐘之久,令人覺得中大丟盡面子。學生又即場遊行和派發內藏傳單的避孕袋,諷刺大學生形象,極盡挑釁的能事。
擾攘一番後,校長被迫步下禮台,我的一位朋友,當時為《中大學生報》的記者,第一時間衝前採訪,他為示威的同學憂心忡忡,詢問校方會否懲罰學生,怎料校長卻一臉詫異的說:「懲罰﹖我為什麼要懲罰學生﹖」那位學生記者頓時為之語塞,對校長的答案和胸襟為之意外。
我記得很多年後,有一晚與老師關信基教授促膝談心,提起這件往事,他才透露,事後差不多各方都排山倒海的要求紀律處分該等學生,但卻有3人由始至終堅持反對,最後才能頂住了壓力。3人中的其中一位,原來就是本來最為丟臉、最受屈辱、最應意憤難平的當事人——高錕校長。
可惜當年中大的學生組織卻不領情,因為「港事顧問」這個心鎖,而一直與之對抗到底,例如出版學生報,大字標題刊出「港事顧問粉飾太平,中大校長一事無成」等辛辣、侮辱性字眼,令不少教授為之側目。但本應最為難堪的校長本人,卻始終一直以平常心待之,甚至對於這些一直敵視他,與他對着幹的學生組織中人,疼愛有加。
舉些例,他每年從個人戶口中拿出兩筆各兩萬元的款項,分別捐助學生會和學生報中有財政困難的同學;又每年都親筆撰寫書信,多謝學生組織對大學的貢獻;更幫助學生排難解紛,在一場教授與學生可能因教學評核而對簿公堂的官司中,為學生順利調解,他也有閱讀學生報,更常常把學生批評校方做得不好的文章,轉達有關單位,希望他們能作改善,當時為校園版工作的同學,向我坦言很有工作上的滿足感。
從中可見,那怕學生運動處處針對他,但他卻始終真心誠意鼓勵同學參與。
蔡元培的故事
1919 年5月4日,北京大學等高校學生3000餘人,齊集天安門,舉行示威遊行,掀起了我國波瀾壯闊的「五四運動」,但卻遭北洋軍閥政府鎮壓,32名學生被捕。不說大家可能不知,當時北大校長蔡元培,最初並不贊成學生外出示威,並且曾一度站於北大校門企圖出言勸止,惹來學生報以噓聲。但當他一知道學生被補的消息,便二話不說,全力投入營救被捕學生。他親自走到六神無主的學生面前,表示發生這些事,他當校長的應引咎辭職,但先一定把被捕學生營救出來,並說:「被捕學生的安全,是我的事,一切由我負責。」斬釘截鐵,毫不含糊。
在蔡元培的牽頭下,北京14所高校校長一起投入營救學生的運動當中,並且聯合發表聲明:「學生的行動,為團體之行動,即學校之行動,決定只可歸罪校長,不得罪及學生一人。」蔡自己更多次表示,如能釋放學生,「願以一人抵罪」。在社會各界的強大輿論壓力下,到了5月7日,北洋軍閥政府終於釋放被捕學生。
高錕校長和蔡元培的故事告訴我們,有時我們不能奢求校長與學生的政見盡同,但我們卻可以看到,什麼是真正的尊重和愛護。
風物長宜放眼量
高錕校長不是那些會為大學掙得很多捐款,也不曉得誇耀自己把大學建設成世界「第N大」的人,所以當年校內是有聲音對其領導能力有所質疑的。當時有人甚至揶揄說:「繼任校長可以在半小時內開完的教務會,他卻要開上3個小時。」我想今天回望,大家就明白到,這是包容、兼聽的代價。
所以,有記者問我,當年高錕校長是否很受愛戴,我只能遺憾的說:「有些人,就是如此,是要經過一段時間,有了一段距離之後,大家才能對他看得清楚。」
昨天,從電視新聞中看到當年有份上台「搶咪」的同學,今天終於能夠理解校長的一番苦心,我想這是教育工作者最大的欣慰。
關信基教授在接受報章訪問時說:「高錕是歷年曾合作的中大校長中,最自由開放的一位。」我想這是十分中肯和由衷的評語。
後記:
周二諾貝爾獎公布當晚,有記者採訪我,聽我說了上述故事後,問我,今天回想,會不會覺得我們這些學生當年錯怪了校長。我想了一想之後,答說:「20年後的今天,我想當年反對校長出任港事顧問的學生,仍然會堅信自己的觀點是對的,所不同的是,我們應從校長身上,學曉處理不同意見應有的態度。」
我想對於日趨撕裂的香港社會,這分外有意義。
2009-10-08
梁文道:老校長(上)
【am730-觀念】我以前從來都不覺得香港的大學有多好。你看那些學生,畢業典禮總是人人手抱一隻毛毛熊,不說還以為是幼稚園結業呢。至於老師,不是不好,只不過研究多用英文出版,而且以論文為主,書局很難見得著,不像大陸學者,著作等身的人多得是,一大堆擺在書店,威風得不得了。校園氣氛就更不要提了,許多大牌學人來演講,也都只有小貓幾隻去捧場;學術沙龍?那是甚麼東西呀?沒聽過!
直到近年在大陸跑多了,見過不少名牌學府的另一面,聽過不少著名大師幫的笑話,了解到整個高等教育界的運作方式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香港的大學也不算太差。
你看,我的母校──香港中文大學的前校長高錕,拿了諾貝爾獎,這難道不是很威風嗎?坦白講,當年我唸書的時候可不以為他有這麼厲害;相反地,我們一幫學生甚至認為他只不過是個糟老頭罷了。我的一個同學是那時學生報的編輯,趕在高錕退休之前,在報上發了一篇文章,總結他的政績,標題裡有一句「校長任內一事無成」,大家看了都拍手叫好。
不只如此,他還接受中央政府的邀請,出任「港事顧問」,替將來的回歸大業出謀獻策。很多同學都被高錕的舉動激怒了,大家認為這是學術向政治獻媚的表現,堂堂一校之長,怎能這麼容易就被統戰?又怎麼這麼迫不及待地跑出去向未來的當權者示好呢?於是在一次大型集會上面(好像是畢業典禮),學生會發難了,他們在底下站起來,指著台上的校長大叫:「高錕可恥!」。而高錕的表情,明顯不好。
後來,一幫更激進的同學主張打倒行之有年的迎新營,因為那是洗腦工程,拼命向新生灌輸以母校為榮的自豪感,很不要得。就在高錕對新生發表歡迎演講的那一天,他們衝上去圍住了他,塞給他一根套上了避孕套的麥克風,意思自然是要他閉嘴。現場一片譁然,他的表情?還是不太好。
後來我們才在報紙上看清楚他的回應。當時有記者跑去追問正要離開的校長:「校長!你會懲罰這些學生嗎?」高錕馬上停下來,回頭很不解地反問那個記者:「懲罰?我為甚麼要罰我的學生?」
畢業之後,我才從當年幹過學生會和學生報的老同學那裡得知,原來高錕每年都會親筆寫信給他們,感謝他們的工作。不只如此,他怕這些熱心搞事的學生,忙得沒機會和大家一樣去打暑期工,所以每年都會自掏腰包,私下捐給這兩個組織各兩萬港幣的補助金,請他們自行分配給家境比較困難的同學。
2009-10-09
梁文道:老校長(下)
【am730-觀念】我那位臭罵他「一事無成」的同門,正是當年的獲益者之一。今天他已經回到母校任教了,在電話裡他笑呵呵地告訴我:「我們就年年拿錢年年罵,他就年年挨罵年年給」。
上個月,我們中大人戲稱為「殖民地大學」的香港大學也出了條新聞,他們把名譽院士的榮銜頒給了宿舍「大學堂」的老校工「三嫂」袁蘇妺,因為「她以自己的生命,影響了大學住宿生的生命」。這位八十二歲,連字都不識的老太太,不只把學生們的肚皮照顧得無微不至,還不時要充當他們的愛情顧問,在他們人生路上遇到困難的時候,以自己的歲月澆灌他們茫然的青茅,所以一向有「大學堂三寶」之一的稱號。
那一天,「三嫂」戴著神氣的院士圓帽,穿上紅黑相間的學袍,是一眾重量級學者之間最燦爛的巨星。她一上台,底下的老校友就站起來大聲吶喊,掌聲雷動;不管他們的頭髮是黑是白,不管他們現在是高官議員還是富商名流,他們都是她的孩子。
我和高錕可就從來沒這麼親近過了。八年裡頭,我只當面對他說過一句話。那天和幾個同學從圖書館出來,正好見到他走在前面,馬上揉搓成了一團紙朝他丟過去。他一回頭,我就指著另一個同學笑著大喊:「校長,你看他居然亂丟垃圾!」總是笑得有點傻的校長一如以往,頓了一頓才反應過來,慢吞吞地說:「這就不太好了」。我們立即笑做一團,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前一陣子,唐英年跑到中大演講「領導的藝術」,居然大談甚麼「包容是領導最重要的美德」,我忍不住搖頭輕嘆:「你來我們這裡講包容?」
聽說高錕得了輕度老人癡呆症,最近記性有點衰退了。這也不是不好的,因為我希望他忘記當年我們的惡作劇,忘記我們侮辱他的種種言行。
但我是多麼多麼地盼望他,我們的老校長,能夠記住他剛剛得到的是諾貝爾獎,記住他提出光纖構想時的喜悅,記住我們畢業之後,偶爾在街上碰見他時,笑著對他鞠躬請安「校長好」。
wavelets
* G. Strang, Wavelets, American Scientist 82 (1994) 250-255.
* G. Strang, Wavelets and dilation equations: A brief introduction, SIAM Review 31 (1989) 614-627.
* Amara Graps, An introduction of wavelets
* C. Valens, A really friendly guide to wavelets
* Ian Kaplan, Wavelets and Signal Processing
*** Amara Graps, a list of recommended WWW introductions to wavelets
族 (碎碎念)
一個人在途上 這個泊真是很好看, 很耐讀. 她引發讀者不少嚴肅的思考, 卻不是重甸甸壓得人喘不過氣那種. 最近讀到她兩篇, 談的是所謂民族身份. 正如她自已說, 在香港從來沒有問別人甚麼族的習慣, 我就想她為甚麼對人家突如其來的問題, 能夠有「上班一族」如此福至心靈的答案, 彷彿人家對王爾德的評語, 話都像昨晚想好一樣.
我想她之所以能答得上來, 的確是早想過的. 我並不是指她從前遇過甚麼人問過她甚麼族, 而是指國家,民族,身份這類問題, 她碰到過, 思考過. 為甚麼會碰到過? 要非廁身歷史洪流中體會過, 就大扺別人跟她談起過. 思考, 往往是由於與不同的人交往而來的.
我在說甚麼? 一塌胡塗,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麼.
End cannot justify means (錄)
End cannot justify means
我原本覺得佢衣篇文好無聊。不過,見到佢講 標題衣句,真係忍唔住貼。
嘩哈哈。所以,點解我經常讚佢。
*********
明報 B13 | MP+觀點 | 精裝君王論 | By 蔡子強 2009-09-17
替天行道的虛妄
前一陣子,TVB 的周末子夜場,重播《死亡筆記( 下集) —— 最後的名字》。這是一套3 年前已經在香港公映過的電影,但如今再看一次,仍覺感觸良多。
死亡筆記啟示錄
故事描述主角夜神月,偶然拾到了一本死神遺留在人間的筆記,只要把別人的名字寫在筆記本之上,那人便會如你所願般死亡。主角雖然念法律,但卻憤世嫉俗,認為現實是根本無法把壞人繩之於法,讓他們得到應得的制裁。因此當他拿到這本筆記後,便如獲至寶,妄圖以此替天行道,消滅世上所有壞人,建立一個「美好新世界」。
但發展下去是,他不單以暴易暴,更走火入魔,把死亡筆記用來對付苦苦追尋他的一眾警務人員,甚至為了掩飾身分和甩身,而傷及無辜,最後甚至連他那當警官的父親,也不惜一併要犧牲掉。
電影的結局是,主角被拆穿,之後,他歇斯底里的辯白,說自己執意要建立的,就是一個美好新世界,而「奇拿」(他行事時的代號),就是這個新世界的神。他說在自己得到筆記之前,世界充滿邪惡,社會腐敗,充滿矛盾,但奇拿出現之後,社會犯罪率下降了70%,這不就是大家所希望的美好新世界嗎?
他說反對他的人,只是活在溫室裏,不知人世間多險惡,無辜的人成了壞人的犧牲品,有些人是死不足惜的,對付這些人,法律顯得無能。
他的父親卻回應說,制度並不完美,執行這個制度的人亦然,但至少起到一些作用。而與其鬥法的宿敵L 則說,他只是一個兇手,而那本筆記,就是最邪惡的武器。
臨終前,夜神月的最後一句說話,仍是執迷不悔的說: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正義。」以暴力或恫嚇建立美好新世界現實上不會有死亡筆記,但偏執者一樣可以找到替天行道、建立美好新世界的武器,例如互聯網。
梁文道與長平(國內最具影響力的其中一位時事評論員)對談時,提到以前要冒的風險就是得罪官方,現在則多了一層,那是來自民間。長平說自己並不怕爭論,但現時網民是會在網上發帖子,號召大家攻擊你的家人,還附上地址,甚至帶上什麼工具等。這些就是我們常常提到的「憤青」。不要盲目相信「people's power」,它有時可以變成一種很情緒化、甚至面目猙獰的民粹主義,例如把忠言逆耳者,罵作漢奸。
網上憤青並不是國內的專利,香港一樣有「網上欺凌」,例如:●把受害人之個人資料(如真實姓名、容貌、就讀學校、住址、家人等)公開;
●把受害人容貌移花接木至其他人,又或者不雅的相片中,在旁加上誹謗性
文字;
●散播網上謠言來損害受害人又或者其機構的聲譽,甚至危害其人身安全;●在討論區以發帖來羞辱受害人。
因支持西藏人民人權自由的陳巧文、又或者《星期日檔案》所塑造的「黎三萬」等等,都是當中的典型個案,前者牽涉的是民族主義,後者則牽涉「港男」的「正義」,都是有部分人看不順眼,希望她們(其言行)從此消失,雖然這些人手上並沒有死亡筆記。
近月,香港政治氣候持續惡化,說的已經不是建制/泛民陣營的兩極化,那甚至是泛民陣營內部,也出現撕裂。例如,劉慧卿參與街頭論壇,討論總辭、公投等議題時,被街頭熱血青年不斷打斷,甚至粗口辱罵,質疑她以及民主黨的政治誠信和承擔,令她一度憤然「掟咪」,聲言離場。這也難怪,作為民主派的健將,我相信遭到這樣的待遇,可能是她20 年來的頭一遭(當然維園阿伯的另計)。
湯家驊後來在個人網誌中說,看到有關的報道和網上短片,心裏隱隱作痛,為什麼不同意見便是敵人,便要受清算?如果民主派也不能互相包容,如何說服其他人民主的基本原則是包容和尊重?
我相信前述提到的網上憤青、街頭熱血青年,他們每個人心目中,都有自己所認定的「正義」,覺得自己理直氣壯,大義凜然。那可以是愛國主義,也可以是雙普選,又或者是公投。
他們的武器,或許不像死亡筆記般殺人於無形,又或者國家機器般赤裸和刺眼,但卻可以一樣的橫蠻和暴力。他們常常辯說自己沒有軍隊,亦不能抓人坐牢,因此不要過分渲染,但當你進行網上欺凌,又或者訴諸街頭恐嚇時,我看不到受害者所面對的壓力和恐懼,會與國家機器加諸的白色恐怖,有什麼大分別。
End cannot justify means 權力,本來就不單是只有國家機器的那一種形式,國家機器從來都不是分界的標準。無論是用一把槍指住你,又或者用互聯網威脅要動你及你的家人,都是要你心生恐懼,因害怕而把言論自由surrender、「和諧」掉,兩者本質上沒有多大分別。
不錯,世上有很多醜惡和不公的事,但當我們打算匡扶自己心目中那份「正義」,替天行道時,或許應該先看看《死亡筆記》的故事,再想一想,我們會否過於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為世間造成更大的不公義。
不能因為結果,而合理化任何手段,「End cannot justify means」,這本來就是政治哲學的一大教訓。
作者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
高級導師
文章編號: 200909170040244
清代宮廷稱謂, etc
1. 正說清代宮廷稱謂與禮儀
我們常見清代題材電視劇中大臣們覲見皇帝或皇太后,動輒稱“萬歲”或“太后吉祥”、“老佛爺吉祥”等,是完全不符合清代禮制的。清代文武官員被皇帝或皇太后召見,應一律跪安,漢大臣必須自稱“臣×××恭請皇上聖安”或“臣×××恭請皇太后聖安”,滿籍大臣則稱“奴才”。
至於“太后吉祥”、“老佛爺吉祥”之類的稱謂更為荒謬。皇帝、后妃、滿漢大臣和大部分內務府官員、太監,無論當面或背地都稱“皇太后”。道吉祥是太監圈裏流行的見面問候語,皇帝、后妃、大臣們絕不會用下層太監之間的問候語去稱呼皇太后。
2. FACE RECOGNITION HOMEPAGE
Here are some excellent papers that every researcher in this area should read. They present a logical introductory material into the field and describe latest achievements as well as currently unsolved issues of face recognition.
為港爭光?!
> 文匯報 (7-Oct-09)
> 高錕為港爭光 奪諾貝爾物理獎
大言不慚. 我們不過 沾光 罷了.
說「為港添光」已經厚面皮,
說甚麼「為港爭光」, 簡直豈有此理.
中文解毒二, 又添一例.
又, 如其說「奪」(奪得), 不如說「獲」(獲得、獲授、榮獲).
人家做研究, 不是為了爭金牌.
(就算有爭奪之心, 也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
高錕透過中大副校長楊綱凱對外表示,諾貝爾獎很少表彰應用科學的成就,所以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獲獎,對此,他感到非常驚喜。
人家淡泊豁達, 你一個「奪」字, 真是有辱斯文.
又又,
或謂:字典不是說「獲」字的本義是獵取、獵得嗎? 為甚麼用奪就俗, 用獲就雅?
答曰:既然如此, 貴社何不撰賀辭一幀, 恭賀高大教授「獵得」諾貝爾獎, 夠贈慶吧?
> 政府新聞公報 (P200910060255)
> 教資會主席祝賀高錕教授榮膺諾貝爾物理學獎
榮獲 諾貝爾獎
榮膺 諾貝爾獎得主
> 政府新聞公報 (P200910060212)
> 行政長官恭賀高錕教授奪得諾貝爾物理學獎
教資會主席 --> 祝賀
行政長官 --> 恭賀
可以都用「祝賀」, 可以都用「恭賀」,
也可以行政長官用「祝賀」, 教資會主席用「恭賀」.
但是,
現在行政長官用上「恭賀」, 教資會主席反而僅「祝賀」,
不知是何道理?
又又又, 何不加埋除二, 「敬賀」如何?
何時好好坐下來
飲者, 中國人民何時可以坐下來? (撮錄)
然而太平盛世,卻時刻說咱們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要起來要發出吼聲要冒著敵人的炮火要前進前進前進進,那其實是在傳遞和強化一種集體的被害妄想癥,令人缺乏安全感,令人疑神疑鬼。
以閱兵為慶祝的重點,武器曬冷,也是同一道理。
這樣的耀武揚威,拼盡全身力氣大喊,我站起來了我真的站起來了,你休想來欺負我。如果以此為盛世,以此為復興,以此為和諧,那是歷史和現在和未來的悲哀,不獨是中國的,也是人類文明的悲哀。
(讀全文)
陳雲: 混雜香港
陳雲: 混雜香港
香港是雜然紛陳的民初中國,遇上世故老練的英國統治者,以致混雜之中有清明之秩序。混雜保其自由,清明保其理性。斯二者之角力,乃現代社會維繫動態平衡之元素。現代社會並無究竟之目的,不論是共產主義或市場自由主義,都先後證實,並非現代社會之歸宿。現代社會的歸宿,是混雜之中呈現出來的理性。欠缺混雜,欠缺自由,欠缺傻子、瘋子、淫蕩與煙酒,欠缺污穢,欠缺迴旋之餘地,現代社會便陷入專制,以理殺人。
舊時的香港,複合的社會
當民初中國及共產中國走上共和國之路,在破舊立新之際,香港竟然在英國的君主立憲的體制下,得以保舊開新。香港有五四時代的階級及思想混雜,決無五四時代的戰亂,更無共產時代的殺戮。保舊開新,乃新興民族國家現代化成功之訣要,東亞之日本,是其大者,回歸之前的香港,是其小者。香港之現代化可以大部份成功(憲政民主除外),乃歷史之偶然,香港之遺民社會遇上英國統治者,可謂千古奇緣。
英國可說是歐洲的遺民,文化主要融會盎格魯、撒克遜與諾曼法國(Norman French)三族,雜有凱爾特(Celts)及維京(Vikings)的蠻風。英文是混雜語言,源自日耳曼語系,復混雜拉丁文及法文,英國國體是聯合王國(英格蘭、蘇格蘭、北愛爾蘭及威爾斯),是融和、漸進與內斂的一路,有世族及權貴階級,整體社會和諧,卻又有評論與異端,而且學術發達。英國容許血汗工廠剝削,也容許馬克思借用博物館研究資本主義。英國人統治香港,有不急於求功、不急於求一致的耐性,甚至有欣賞文化差異與保留本土詭秘的海外殖民者癖好。香港本島的根據地、南九龍及北九龍的新割讓地、新界的租借地,乃至九龍寨城的滿清衛所的軍事保留地,雖然都在皇法之下,卻有不同的對應政策,連調景嶺、北角和土瓜灣的國共兩黨的盤據地,港英也有寬忍的政策,各安其所。港英時代的香港,不是一統(united)的香港,而是複合(composite)的香港。經濟上有重商主義傾向,卻保存中小企業的空間;社會政策在醫療、教育及公屋方面,儘管政府不予明言,已有福利主義的初階。
回歸中共之後,香港走向一統之路,除了「愛國」政治和金融經濟之外,漫無節制的都市化與士紳化,吞噬普羅工人(proletarian workers)、文化創意人、半工半農者(worker-farmer)及農民的生存空間。曾蔭權政府及香港財閥的「地產套現」術,是假設香港將是長期擁有法治、良好治安、商業道德和職業倫理的地方,吸引鄰近地區的人來置業、炒賣資產和旅遊購物,於是將香港布置成一個高速運輸系統連接的大豪宅和大商場。然而,當貧民無路可走,福利標準降低及福利污名化之後,吸毒、自殺和破壞的風氣瀰漫,香港的治安、道德和職業倫理能夠維持多久?地產套現的公式所建基的危險博弈,總有一個臨界的顛撲點(tipping point)。不過,吾人不必為財閥和高官操心,在顛撲點逐漸到臨之前,他們已套現和退休了。任由巧取豪奪,貧富懸殊,置普羅大眾之生存空間於不顧,這是香港在回歸之後,在政治經濟學上最大的不道德。
舊時的旺角,混雜的經濟
最近重溫了方育平的《半邊人》(1983),片中既有最平民日常的生活,如街市賣魚、公屋生活,西方文藝的衝擊,如搖滾樂、藝術電影,以及中國文人傳統的傳承,展示了上世紀80年代初香港文化多元混雜的一面。儘管路過香港的魯迅先生鄙夷此地的庶民文化,長期僑居此地的牟宗三先生在後來卻領會此地的奧妙。牟的香港弟子陶國璋憶述,報章訪問牟宗三先生,問其離開大陸,一個人生活在香港異地,是否感動孤獨。牟回答:「生活是孤獨但不寂寞。」他在台灣講學,許多人慕名來拜訪,要應酬,又聽京戲,生活很熱鬧,卻寫不成書;在香港,語言不通,無人認識,與社會是互不干涉。他對記者說,這種孤獨的心境最清明,家國天下全在心中,這是具體的,亦是感觸的,所以他大部份的書都是在香港寫成。〔註 1〕同期,舊文人繼續詩詞酬唱,不知現代;新哲人會通中西哲學,新文化人引進台灣文藝、存在主義、新浪潮電影等,這些舊的、半新舊的、全新的文化,都混同在庶民的粥粉麵飯和酒色財氣之中。
混雜而互不相干,各行其是,正是香港舊時的生活特色。《半邊人》裡面的香港電影文化中心,位於缽蘭街,廁身於色情架步與棺材舖之間。我在80年代開始筆耕的文化報紙,是《年青人周報》,報社舊址設在缽蘭街十號二樓B座,乃妓院、賭館、水電裝修店林立之地。這是五四時期的各種新舊人物與文化並存的文藝復興氣氛,香港之幸運,是並無五四之運動與紛爭,並行不悖。即使我兒時居住的鄉村,小學有由本地新派的師範教師,有落難來港的大陸文人,村中有舊私塾出身的父老,這種混雜並存的文化氣氛,見證了新舊經濟、新舊建築並存的舊時香港。
在我讀初中地理學的時候,是如此介紹香港的經濟的﹕農業、漁業、石礦業(quarrying)是初級產業,輕工業、航運、修船、轉口等是第二產業,旅遊、商業服務、金融等是第三產業。加上慈善團體的社會企業,形成香港當年穩健的混合經濟(mixed economy)。這些都不是天賜香港的,是政府與民間合力經營得來的。當年的經濟,是包容的(inclusion),互相補足的,不是排斥的(exclusion),彼此隔絕的。漁農業給予香港人自然感應和文化根基,令民生安穩,民心純樸,工業給予香港人企業管理和工作倫理,商業和金融保護香港人辛苦賺得的資金。混雜經濟,英國就是這樣的。這是資本主義社會的政治經濟學常識,英國是工業革命和金融資本主義的祖宗,很早就掌握透徹,在香港實踐得輕鬆自然,以至不着痕,令香港的不易領會其神髓。回歸之後,港府發動「大都會計劃」的思維,梁錦松說要建設「曼哈頓plus」;曾蔭權要將吸納大陸新富移民,將香港人口提升到一千萬;唐英年說要深港同城化,將香港納入珠三角的一小時生活圈。由於香港與大陸有無法彌合的制度決裂和民情差異,這些建議,無疑可以取得北京中央和香港財閥的歡心,卻是將香港經濟和香港民生送入地獄。
舊時的元朗,興旺的農業
直至70年代,即使大陸積極向香港輸出廉價農產以換取外匯,港英政府依然不敢怠慢本地漁農業。上世紀50年代,大陸赤化,殖民政府為了糧食安全、撫順鄉民和安置難民,大力支援農業,修築水利,建設水塘,務求香港有三個月的糧食自給,以免被共產中國威脅。香港電台也有特別為漁民及農戶製作的節目,如《漁民一週》、《農民一週》和《農村新知》。政府協助漁民和農民組織合作社,元朗石崗菜園村、蕉徑等地的蔬菜產銷合作社(「菜站」),是在這種嘉惠漁農的政策下成立的,頗有(福利國家的)社會主義特色。前漁農處經常請農業專家介紹農產品新品種,講解西洋蔬菜試種、田地施肥、禽畜飼養及防疫的新法。早年港府非常重視漁農生計,以維繫新界鄉區的民心歸附,其中一個原因,是英軍當年在新界接收土地的時候,在錦田遭受鄉民以軍火反抗。
傳統的耕作知識,加上新來的難民勞力和政府的農學知識與基本建設資助(如修築鄉村公路和農林水利),令元朗一帶的鄉郊魚塘與菜田興旺,呈現綠油油的生機。70年代石油危機時期,頗多失業的工友下鄉,耕作為生。農業是工業社會的安全閥,半工半農、或工或農,這是目前台灣和南韓都有的生計選擇,在目前的香港則消逝了,在目前的大陸也消逝了。大陸的開放改革學香港,但學不到老港英在80年代之前的一套,反而學了港英在90年代之後的一套地產政治經濟學。
舊時的新填地
舊時香港的都市是新舊與貧富並存的,特別是九龍一帶。即使是填海所得的新區也是貧富共享。上世紀80年代之前的九龍新填地,建設工廠大廈、平民安置區與新的街道,百業興旺,各蒙其利。現今油麻地、大角咀、深水埗、長沙灣一帶,都有舊日的填海地,滋養了幾代庶民。這些新填地都是舊有土地的自然伸延,樓房店舖很多都由舊區居民購買,與原有社區在地理、產業甚至人事上都連成一體,又鄰接商業中心,交通便利。窮人即使蝸居於寒舍陋室,也可輕易在碼頭、工廠、商店、工匠作坊與街頭檔攤尋到生計;子女若是聰明勤奮,可就近到名門學校讀書,謀生與上進之路繁多。上一代的富人可以輕易見到窮人,甚至在樓梯底就有匠人營業或窮人居住,容易有同理心,做事不會太絕。
即使不是填海的新區,舊政府在重新規劃的時候,也刻意在豪華的市中心或高尚住宅區興建若干居屋或公屋(太平山頂除外),如銅鑼灣的勵德邨和赤柱的馬坑邨,務令所有社區都混雜窮人與富人,窮人可與富人共享公共空間(如海景和海濱)及公共資源(如優秀學校及文化設施),促進機會平等及階級交流。
回歸之後,許多朝廷高官與商界鉅子,作態親民之際,都不忘在電視鏡頭前憶述當年棲身大廈閣樓、天台木屋之類的寒酸舊事,然而他們卻忘恩負義,執行新的填海與舊區重建政策,用法律強行大批徵收樓房土地,將窮人自舊區趕走,流放到天水圍之類的公屋荒原。自此,貧民與就業機會及求學上進絕緣,政府用少許福利與津貼,將貧民馴服,為都市供應恆久的下層勞動力。新的填海區,是海港私有化計劃,公有的航道收窄,高樓獨霸海景,新區用高架公路與舊區割裂,天橋只導入豪宅或商廈內層,不入街道。新樓盤的地舖也是由大地產集團的商場擁有,以統一的租賃策略和管理隊伍,維繫士紳化,令往昔街頭的混雜不再存在。
假的工作,真的銀子
城區解體,鄉社離散。漁民、農民、普羅工人、浪蕩者、游散者的生存餘地消逝之後,苦無退路,都失去了抗爭的社區資源,成為孤立無援的個體,服膺於由財閥及政府炮製的經濟和文化秩序,務求單一地、快捷地向最終的收租人(rent-seeker)進貢。
昂貴而單調的生活空間,鋪天蓋地的廣告噪音,遍地開花的大小樓盤,逼走了異質、閒散和社區。不要說文化滋養,庶民連生存都成問題了。女童賣淫(援交)、青年吸毒、壯年自殺,政府假工作,財閥真收銀。
〔註 1〕引述自陶國璋﹕〈孤獨而不寂寞〉,《信報》副刊,2009年5月28日。
港九各地
陳雲, 混雜香港:
香港本島的根據地、南九龍的新割讓地、北九龍及新界的租借地,乃至九龍寨城的滿清衛所的軍事保留地,雖然都在皇法之下,卻有不同的對應政策,連調景嶺、北角和土瓜灣的國共兩黨的盤據地,港英也有寬忍的政策,各安其所。港英時代的香港,不是一統(united)的香港,而是複合(composite)的香港。經濟上有重商主義傾向,卻保存中小企業的空間;社會政策在醫療、教育及公屋方面,儘管政府不予明言,已有福利主義的初階。
按: 南九龍的新割讓地、北九龍及新界的租借地
窮富翁
哲學家批評港台最近的節目窮富翁大作戰, 譏之為窮富翁偽作戰. 參加者之感言, 是出自真心還是由於能言善道兼劇情需要, 姑且不論. 不過, 我看的時候, 感覺的確如哲學家所講, 是富家子弟的都巿版outward bound. 對參加者來說, 跟去荒島住幾天的外展訓練活動差不多.
我想這一點早在節目的製作人的意料之內. 總覺得節目話中有話, 往往借受訪者的口, 表達在香港, 窮人之所以窮下去, 並不是因為他們懶, 他們無用. 這才是節目最核心的信息.
也許節目製作人一片苦心, 要兜個大圈來對觀眾講-----事關要對人家說話, 得用人家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