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張愛玲, 760125ECMS:

我也喜歡花，沒有green thumb，偶有盆栽也很快的死了。三藩市有個花攤子設在小板車上，走過總狠狠釘兩眼。都是些草花，有種深紫藍色的在燈光下堆成花山，走過一陣清香......

小時候因為我母親老是說老死，我總是在黃昏一個人在花園裡跳自由式的舞，唱「一天又過去了，離墳墓又近一天了。」在港大有個同宿舍的中國女生很活潑，跟我同年十八歲，有一天山上春暖花香，她忽然悟出人世無常，難受得天地變色起來。對我說，我笑著說「是這樣的，我早已經過了。」其實過早induced的是第二手，遠不及到時候自己發現的強烈深刻，所以我對老死比較麻木， 像打過防疫針。

Excerpt from Eileen Chang's correspondence with Stephen Soong. Courtesy of ESWN Mr Roland Soong.